第一次见李老师的时候，他穿着极为普通的棉质衬衣长裤，配着一双布鞋，头发全白，胖胖的，笑眯眯的，戴着眼镜，见面第一句话中气十足：“来了啊。”我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情瞬间平复了。这也是李老师后来一直留给大家的印象：中气十足，精神矍铄，说话条理清晰。他是一个几乎跟现代科技绝缘的人，手机只用来打电话，不会用电脑，坚持手写，但记忆力惊人。给大家上课时，桌子上只放一个茶杯，要讲的内容脱口而出，有些内容和文献上几乎只字不差。

  因为不在一个城市，我和李老师见面的机会也很有限，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对学生的关心。他清楚地记得每个学生的论文题目，每次见面都会问论文的进度，并针对我们的困惑给出建议。在我论文开题前后，曾多次向他请教，但由于我准备不够充分，我们的沟通并不顺畅，当时觉得有点沮丧。李老师干脆把他手头上的书，觉得我用得上的就一股脑送给了我，厚厚一大摞，我借了手推车才搬下楼，快递回家。包括后来我在市面上找不到、图书馆也没有的书，李老师也会想办法找来，上课的时候带给我。

  后来老师生病了，去探望他的时候状态时好时不好，但他每次都会问：“论文写得怎么样了？”18年冬至，我们师门的学生去他家里看导师，还一起包了饺子。那天大家很开心，老师也红光满面，印象中是生病后我见到他状态最好的一次。我曾陪老师去过两次医院，起初放疗化疗时间相对不长，我以为这样慢慢治疗病情会得到控制，再加上老师的心态也特别好，应该会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。去年夏天的时候老师来到青岛，我和师兄有时去给老师和师母送饭，有时晚饭后陪他们去海边散步。那时候老师外出坐轮椅，有一个耳朵因为药物作用听不清了。去年底我和师兄去北京看望他，那时他的状态不太好，整个人憔悴了很多，瘦了很多，再也不是印象中笑眯眯、胖乎乎的李老师了。由于药物作用，老师的两个耳朵都听不清了，他对我说：“你怎么从济南跑过来了？我的耳朵听不见了，这次指导不了你的论文了，等我好了再跟你说。”听了老师的话，我觉得特别心酸，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您。那天下午我们陪老师去了医院，做完检查回到家已是晚上了。吃饭的时候，我看到老师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发抖，拿不住筷子，心里十分难受。

 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李老师。因为疫情的关系，春节也没有去看他，直到听闻老师去世的消息。老师说等他病好了再跟我讨论论文，然而再也没有机会聆听他的教诲了。之前总觉得时间还有，可以慢慢来，但是时间真的不等人。老师，感谢您对我的指导与帮助，能成为您的学生我觉得很荣幸也很开心。我们的师生缘分只有短短几年，在一起相处时间更是短暂，但我会珍惜这段记忆，牢记您的教诲，认真完成我的学业。李老师，一路走好！

谨以此文深切怀念

山东大学统一战线学博士生导师李金河教授

作者 | 陈文君

编辑 | 范丹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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