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他曾是个贪玩的孩子,上课不是画小人就是玩石子;他酷爱看“闲书”,一部《彭公案》看了40多遍,家里没有点灯,晚上就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看,一看就是大半宿。谁能想到,这个贪玩、不爱学习的孩子,是日后国际著名的东方学大师。勤学是他的人生底色,他卖命读书、笔耕不辍,写出了上千万字的书籍文稿;他精通12国语言,从事学术活动近70年,自嘲一辈子只从事了一种职业。他就是季羡林,东方学家、语言学家、教育家。2006年,他被评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,颁奖词为:“心有良知璞玉,笔下道德文章。一介布衣,言有物,行有格,贫贱不移,宠辱不惊。”他却谦虚的说:“受之有愧,受之有愧。”
今天(7月11日)是季羡林逝世14周年纪念日。让我们一起缅怀这位民盟盟员、国学大师!
季羡林
“眼前没有红,没有绿,是一片灰黄”
1911年,季羡林出生于山东省清平(现为临清市)县,是当时全省最穷的县之一,他的村子是全县最穷的村,而他的家则是全村最穷的家庭。他说六岁以前,不知肉味,家里也没钱买盐,就从盐碱地里挖土煮水腌咸菜。偶尔在家境较好的亲戚家吃到白面馒头,那滋味便“如龙胆凤髓”一般。他在回忆录中描述童年:“眼前没有红,没有绿,是一片灰黄。”他的人生转折点出现在六岁那年,远在济南的叔父接走他,期望培养他长大,光耀门楣。

季羡林儿时在官庄的故居
季羡林小的时候没有什么大志向,然而在十五岁那年的一次期末考试中,他竟然考了全校第一名。曾为前清状元的校长亲书一个扇面和一副对联,以表彰他这个全校第一的学生。这件事极大地鼓舞了他,此后,他高中每个学期都考了第一。后来他北上京城投考大学,同时被北大和清华录取,他最终选择了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,因为清华出国机会多,成为了钱钟书和万家宝(曹禺)的学弟。

青年时期的季羡林
“一想到中国农民之多之穷,我就忧从中来”
清华大学里名师如云,陈寅恪是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,主讲“佛经翻译文学”课程;朱光潜是北京大学的教授,在清华大学中文系兼课,主讲“文艺心理学”课程。季羡林回忆这段岁月时说:“陈、朱二师的这两门课,使我终生受用不尽……如果说我的所谓‘学术研究’真有一个待‘发’的‘轫’的话,那个‘轫’就隐藏在这两门课里面。”由于旁听了陈寅恪的“佛经翻译文学”,他由此也种下了研究梵文和巴利文的种子。

季羡林的清华毕业证
1934年,季羡林毕业了,一年后考取清华大学与德国的协议交换研究生,奔赴哥廷根大学主修印度学。到德国不久,他便抑制不住思乡之情。在日记里写道:“我现在还真是想家,想故国,想故国里的朋友。”他还真诚地关心自己的故乡:“一想到自己的家乡的穷困,一想到中国农民之多之穷,我就忧从中来,想不出什么办法,让他们很快地富裕起来。我为此不知经历了多少不眠之夜。”

1936年,季羡林(左)与同学在德国
1946年,35岁的季羡林从德国回国,到北大报到后,文学院院长汤用彤说聘用他为副教授。但过了约一周,汤用彤又通知他任教授兼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。季羡林不仅是北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正教授,恐怕还是任期最短的副教授。
“不薄西方爱东方”
季羡林有一句名言:“不薄西方爱东方。”他创建的东方语言文学系是北大最小的系,教员只有七八人,学生更少。但是从此,中国的大学有了东方学科。季羡林担任系主任直到1983年,在卸去系主任职务后,他依然担任博士生导师。季羡林在北大执教60多年,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东方语言和研究人才,其中不少成为学者、教授、研究员以及外交家、翻译家。 梵文被称为语言学研究的活化石,吐火罗文更是一种失落的语文,是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懂的绝学。而季羡林对二者都尤为精通。当初,他在哥廷根大学主要学习梵文和巴利文,那么他是怎么开始研究吐火罗文的?这里有一段有趣的渊源。彼时,由于二战的爆发,他的第一任导师被调往其他地方,西克教授被安排作为他的第二任博导老师。西克教授是著名的吐火罗文研究专家,看到了季羡林优秀的语言学习天赋,于是想教授他吐火罗文。他最终也被老师的热情打动,开始学习吐火罗文。二战结束后,季羡林回到了祖国。但他学习的吐火罗文无用武之地。直到上个世纪70年代,我国考古队在新疆发现了一卷吐火罗文《弥勒会见记剧本》的残卷,由于我国缺少对这方面文字了解的相关人员,在经过了多方打听之后,考古学家找到了季羡林。这一次解读,使得季羡林对吐火罗文重燃了兴趣。自此之后的数十年来,他潜心研究吐火罗文,使得我国在该项目的研究上取得了卓越的成效,在国际的吐火罗文研究领域有了一席之地。

吐火罗文
在后人对季羡林的评价中,“治学严谨”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。在德国留学期间,瓦尔德斯米特教授曾将他写的一篇论文全部用括号括了起来,表示整篇文章被“坚决、彻底、干净、全部”地消灭掉了。后来,教授解释说:“你的文章费劲很大,引述不少。但是都是别人的意见,根本没有你自己的创见。看上去面面俱到,实际上毫无价值……因此,我建议,把绪论统统删掉。”这一番教诲对季羡林有着深远的影响,后来他对自己的学生也遵循如此严格的要求。 晚年时,众人给予他诸多头衔,如学界泰斗、国学大师、国宝,他撰文郑重请辞,远离虚名:“ 我连‘国学小师’都不够,遑论‘大师’!”“三顶桂冠一摘,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。身上的泡沫洗掉了,露出了真面目,皆大欢喜。”然而,辞世的季羡林,还是没能摘掉这些桂冠,“国学大师”的称号频现于媒体和公众悼评中。
爱书爱早起还爱猫
季羡林曾说,“如果读书也能算是一个嗜好的话,我的唯一嗜好就是读书”。他还自封北大教授中的“藏书状元”。他家中大小房间,共有八个。从地板到天花板,满满当当堆得全是书。册数从来没有人统计过,总有几万册。其中有一些梵文和西文书籍,堪称海内孤本。他的学生梁志刚也说:“老师做学问十分认真,经常泡在图书馆,第一个进去,最后一个出来。有时候他到了,图书馆还没开门,就在门外等。”

季羡林在家中书房查阅资料
从年轻时起,季羡林便养成早起的习惯,大约每天早晨四点半起床。有位记者采访季羡林,说他是闻鸡起舞。他笑着说:“不对,是鸡闻我起舞。”他通常是五点钟吃早点,吃完立即工作。早晨的工作主要是写作。季羡林兼职多,会议多,社会活动多,有时候一天要有十来项“节目”,只有清晨这一段时间属于自己。几十年的时间里,他利用这段黄金时间已经写出了上千万字的文稿。 季羡林很喜欢猫,爱猫成痴,抱着猫坐在椅子上打盹对他就是最好的休息。在散文《老猫》中,他这样说:“我从小就喜爱小动物。同小动物在一起,别有一番滋味。”他养的第一只猫叫虎子,脾气非常暴烈,见人就咬,唯独对主人十分温顺;第二只猫叫做咪咪,是一只白色混种波斯猫。他纵容猫咪在自己床上睡觉,猫咪病重、离家,他也伤心欲绝。2007年9月,季羡林从医院回到位于北大的寓所。此时他离家已三年多,但家里养的那只波斯猫一眼就认出了“老伙计”,纵身一跳,跃入季羡林的怀中。他感动得热泪盈眶,对跟随的人说:“谁说猫猫是白眼不认人,应该平反啊。”

季羡林与猫
季羡林晚年除了养猫,还养过乌龟。但是在所有动物中,季羡林最喜欢的还是狗,只是当时北京城里不允许养狗。他在散文《一条老狗》里写道:“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我总会不时想起一条老狗来。在过去七十年的漫长时间内,不管我是在国内,还是在国外,不管我是在亚洲、在欧洲、在非洲,一闭眼睛,就会不时有一条老狗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。”老狗是故乡,是忠诚,是童年的回忆,是对母亲的眷恋。2009年7月11日,98岁的季羡林逝世。他的外孙何巍说:“现在北京城里可以养狗了,只是喜欢狗的老人已不在人世。”
来源:团结报团结网
编辑:王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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